世間安得雙全法 不負如來不負卿-鄭州市第一〇二高級中學

——六世達賴倉央嘉措和他的詩歌

　　知道倉央嘉措是因為看了《非誠勿擾2》，影片中“見與不見”這首詩是我對這部大片唯一的印象。當時心靈的震撼久久不去，聽完《最好不相見》的片尾曲更有愣怔當場的木訥。不常被吸引，偶爾會陶醉，一首詩、一支歌，居然讓我產(chǎn)生如此震撼，真是被自己嚇到了。
　　上網(wǎng)讀到新浪網(wǎng)資深博主人道忌全寫的博文，被這個“飄逸的”喇嘛深深吸引，他的身世，他的情志，他的選擇與放棄……現(xiàn)代發(fā)達的文明卻也只能給我一個亦真亦幻的倉央嘉措的影像，種種流言，種種傳說，終是難有定論，都是他人言，難判真與假，索性，我只相信愿意相信的話，只讀想讀的詩歌。（以下文字多為摘選他人之言，特注明）
倉央嘉措，六世達賴喇嘛，生于康熙二十二年，十四歲時剃度入布達拉宮為黃教領袖，在著名學者桑杰嘉錯的直接培養(yǎng)下，學習天文歷算、醫(yī)學及文學等，對詩的造詣很深。十年后為西藏政教斗爭殃及，被清廷廢黜，解送北上，道經(jīng)青海今納木措湖時中夜循去，不知所終。
　　與通常情況下，轉(zhuǎn)世靈童在五、六歲就已坐床成為活佛接受教育的情況不同，倉央嘉措在14歲“高齡”的時候才開始了作為一位法王的學習和生活。他雖然生長在農(nóng)村，卻聰敏異常，才智過人，高高的身材，亭亭玉立；紅潤的臉龐，眉清目秀，氣宇軒昂；他舉止瀟灑，不僅風流倜儻，富有文采，擅于詩歌，而且有一身驚人的武藝，善騎射，長劍術(shù)，又是一個絕妙的獵手。突然間遠離故鄉(xiāng)、親人；面對大量的經(jīng)書和修行，身邊有的只是得道高僧（大多很老），以及執(zhí)政第巴（即藏王）桑結(jié)嘉措極其嚴格的、幾乎不可能達到的高要求；更何況他的童年及少年時光是在民間無拘無束地度過的，加之少年心性，又不太明白自己所處兇險（即便明白又能如何）和身負的重任，對桑結(jié)嘉措（第巴是一個性情耿直，行事直率的人）的苦心更無法領會。壓力之大，可想而知。即便是西藏最高統(tǒng)治者想必也不會是快樂的。
　　這一時期，西藏的政治矛盾已極其尖銳。蒙古拉藏汗為了取得對西藏的統(tǒng)治地位，從政治、宗教、經(jīng)濟上聯(lián)合起西藏的主要僧侶和貴族，與第巴桑結(jié)嘉措展開了激烈的斗爭。作為達賴的倉央嘉措自然在劫難逃了。藏歷火豬年（康熙四十六年，1707年），桑結(jié)嘉措被拉藏汗派人毒死。失去保護的倉央嘉措也隨之被黜，拉藏汗借康熙皇帝詔書，將倉央嘉措解送北上，詔送京師。
　　倉央嘉措被解送北京的消息傳出后，在西藏引起了極大的震動。廣大僧俗群眾悲憤相告，發(fā)誓要奪回他們的法王達賴。當押送倉央嘉措的蒙古兵路過哲蚌寺時，被早已埋伏的一群武裝喇嘛突然襲劫，六世達賴被搶上山，安置在寺內(nèi)。拉藏汗得此消息，大為吃驚，決心不惜代價，奪回達賴。蒙古兵包圍寺廟，與武裝的喇嘛激戰(zhàn)三晝夜，雙方犧牲慘重。當戰(zhàn)斗正處于難分難解時，六世達賴果斷下山，蒙古兵解圍，才使戰(zhàn)爭停息。這位年輕漂亮的詩人，與滿含淚水的上千名喇嘛，揮淚相別，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不可返回的深淵。
　　“沒有人知道他是怎樣在監(jiān)視的目光下倉惶走在逃亡的路上， 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卒年及準確的圓寂之地。此去無痕，有人說是在煙波浩渺的青海湖畔被水腫奪去了年輕的生命，有人說是被清朝皇帝軟禁于山西五臺山并圓寂于當?shù)?，有人說是在藏南一山洞坐化，又說是決意遁去，周游印度、尼泊爾等地……”
　　人道忌全先生說，“倉央嘉措沒有成為佛，他只是成為一個人，但是個了不起的人：在出世中有飄逸，在平靜處有傳奇。沒有慧心的人是不可能作為這樣一個人存在的，在歷史上所有的喇嘛里，他是最飄逸的一個。”
　　“自慚多情污梵行，入山又恐誤傾城。世間安得雙全法，不負如來不負卿？”
　　三百多年前，這位年輕多情的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，從心底，輕輕吟出了這充滿矛盾的詩句。他的歡樂與痛苦，無不與他的取舍緊緊相連。但無論偏向哪邊，他的生命都注定無法完滿。
相傳倉央嘉措在入選達賴前，在家鄉(xiāng)有一位美貌聰明的意中人瑪吉阿米，他們終日相伴，耕作放牧，青梅竹馬，恩愛至深。倉央嘉措雖然家中世代信奉寧瑪派（紅教）佛教，但這派教規(guī)并不禁止僧徒娶妻生子。而達賴所屬的格魯派（黃教）佛教則嚴禁僧侶結(jié)婚成家、接近婦女。對于這種清規(guī)戒律，倉央嘉措難以接受。倉央嘉措進入布達故宮后，他厭倦深宮內(nèi)單調(diào)而刻板的黃教領袖生活，時時懷念著民間多彩的習俗，思戀著美麗的情人。他不僅沒有以教規(guī)來約束自己的思想言行，反而以宗教領袖的顯赫身份，根據(jù)自己獨立的思想意志，寫下了許多意纏綿的“情歌”。他經(jīng)常微服夜出，與情人相會，追求浪漫的愛情生活。有一天下大雪，清早起來，鐵棒喇嘛發(fā)現(xiàn)雪地上有人外出的腳印，便順著腳印尋覓，最后腳印進入了倉央嘉措的寢宮。隨后鐵棒喇嘛用嚴刑處置了倉央嘉措的貼身喇嘛，還派人把他的情人處死，采取嚴厲措施，把倉央嘉措關閉起來。
“除了為你，還是為我，你是你，我是如來。沒有我，又何來西境？又怎會有如來？所以我是如來的一指之灰，彈在塵世再不能浮沉罷了。也許，在某一年，我踏上西去的天路，每一顆我歷經(jīng)的沙塵，都是你的影子，沾染在我澄明碧澈的禪心。”“那一瞬，我飛羽成仙，不為長生，只為佑你平安喜樂。”“只是，就在那一夜，我忘卻了所有，拋卻了信仰，舍棄了輪回，只為，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，早已失去舊日的光澤……”
即使是貴為西藏地區(qū)神王的達賴喇嘛，倉央嘉措仍要為他的矛盾與取舍付出代價。于是有人感嘆：如此高貴的地位，卻換不來簡單的愛情。
　　拉薩的大昭寺里，他是唯一一位沒有靈塔的達賴活佛，可他又是在人們心中扎根開花的活佛。西藏的民歌里唱道：“莫怪活佛倉央嘉措風流浪蕩，他想要的，和凡人沒什么兩樣。”藏族人雖然是虔誠的佛教徒，可是他們內(nèi)心最感親近的達賴，據(jù)說就是這位在布達拉宮沒有靈塔的倉央嘉措。他們之所以如此崇拜這位年僅二十四歲就遭罷黜的少年喇嘛，也許就是因為倉央嘉措的情詩表達了他們對人生的熱愛與理解。
　　“你見，或者不見我/我就在那里/不悲不喜
　　你念，或者不念我/情就在那里/不來不去
　　你愛，或者不愛我/愛就在那里/不增不減
　　你跟，或者不跟我/我的手就在你手里/不舍不棄
　　來我的懷里/或者/讓我住進你的心里
　　默然 相愛/寂靜 歡喜”
　　真正的愛從來沒有任何欲望，叔本華說，自己生活，也讓別人生活。這句話可以作為愛的基本前提。愛的目的，不是為了讓自己更好，而是讓他人更好。愛一旦有了欲望，就不再是愛了，就變成了壓迫和統(tǒng)治。愛，究其終極，就是要學會尊重、寬容和悲憫這荒涼宇宙里遲早要死亡的萬事萬物。倉央嘉措用這首《見與不見》寫出了真愛的禪意。
　　身為活佛的倉央嘉措求愛情而不得，心中的凄苦只有化作筆下的惆悵。流傳下來的《十誡詩》原詩是藏文，翻譯成漢語只有四句，最為流行的是兩種版本，一個是于道泉翻譯的現(xiàn)代詩形式：
“第一最好不相見，如此便可不相戀。第二最好不相知，如此便可不相思。”
　　另一個是曾緘翻譯的古詩形式：
　　“但曾相見便相知，相見何如不見時。安得與君相決絕，免教生死作相思。”
　　網(wǎng)友白衣悠藍添加的如下版本最流行：
　　“第一最好不相見，如此便可不相戀。
　　第二最好不相知，如此便可不相思。
　　第三最好不相伴，如此便可不相欠。
　　第四最好不相惜，如此便可不相憶。
　　第五最好不相愛，如此便可不相棄。
　　第六最好不相對，如此便可不相會。
　　第七最好不相誤，如此便可不相負。
　　第八最好不相許，如此便可不相續(xù)。
　　第九最好不相依，如此便可不相偎。
　　第十最好不相遇，如此便可不相聚。
　　但曾相見便相知，相見何如不見時。
　　安得與君相訣絕，免教生死作相思。”
　　1702年，20歲的倉央嘉措已經(jīng)能夠分辨心靈的聲音了。傳聞曾為少年倉央嘉措落發(fā)授戒的五世班禪大師，五年后又該再次為之授比丘戒了。倉央嘉措依約去往曰喀則扎什倫布寺，但是他選擇了拒絕受戒。他跪在大殿之外，給大師磕了三個頭，反反復復只有一句話：“違背上師之命，實在感愧”。之后黯然離去。在后來的許多天里，倉央嘉措不僅拒受比丘戒，而且要求大師收回此前所授的出家戒和沙彌戒。他痛徹肺腑地泣曰：“若是不能交回以前所受出家戒及沙彌戒，我將面向扎什倫布寺而自殺。二者當中，請擇其一！”班禪大師祈求勸導良久，倉央嘉措只是沉默以對。
　　但是世事從來難以盡如人意，人在歷史當中從來只是卑微如蟻，而無法自持。布衣白丁如斯，高貴如倉央嘉措亦如斯！他仿佛就是一顆政治的棋子，無法再光明正大地回到紅塵，于是，倉央嘉措選擇來了微服游歷民間，率性過自己想過的生活。　　
　　“住進布達拉宮，我是雪域最大的王。流浪在拉薩街頭，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。
　　我問佛：為何不給所有女子羞花閉月的容顏？佛曰：那只是曇花的一現(xiàn)，用來蒙蔽世俗的眼。沒有什么美可以抵過一顆純凈仁愛的心，我把它賜給每一個女子，可有人讓它蒙上了灰。
　　我問佛：世間為何有那么多遺憾？佛曰：這是一個婆娑世界，婆娑即遺憾，沒有遺憾，給你再多幸福也不會體會快樂。
　　我問佛：如何讓人們的心不再感到孤單？佛曰：每一顆心生來就是孤單而殘缺的。多數(shù)帶著這種殘缺度過一生，只因與能使它圓滿的另一半相遇時，不是疏忽錯過，就是已失去了擁有它的資格。
　　我問佛：如果遇到了可以愛的人，卻又怕不能把握該怎么辦？佛曰：留人間多少愛，迎浮世千重變。和有情人，做快樂事，別問是劫是緣。
　　我問佛：如何才能如你般睿智？佛曰：佛是過來人，人是未來佛。 人生有八苦：生，老，病，死，愛別離，怨長久，求不得，放不下。命由己造，相由心生，世間萬物皆是化相，心不動，萬物皆不動，心不變，萬物皆不變。
　　佛曰：坐亦禪，行亦禪，一花一世界，一葉一如來，春來花自青，秋至葉飄零，無窮般若心自在，語默動靜體自然。萬法皆生，皆系緣份，偶然的相遇，暮然的回首，注定彼此的一生，只為眼光交匯的剎那。緣起即滅，緣生已空。
　　佛曰：我也曾如你般天真，佛門中說一個人悟道有三階段：勘破、放下、自在。的確，一個人必須要放下，才能得到自在。
　　我問佛：為什么總是在我悲傷的時候下雪？佛說：冬天就要過去，留點記憶。
　　我問佛:為什么每次下雪都是我不在意的夜晚？佛說:不經(jīng)意的時候人們總會錯過很多真正的美麗。
　　我問佛：那過幾天還下不下雪？佛說：不要只盯著這個季節(jié)，錯過了今冬。”
　　作為藏族最著名的詩人之一，倉央嘉措所寫的詩歌馳名中外，不但在藏族文學史上有重要的地位，在藏族人民中產(chǎn)生了廣泛深遠的影響，而且在世界詩壇上也是引人注目的一朵奇花異葩，引起了不少學者的研究興趣。藏文原著有的以手抄本問世，有的以木刻版印出，有的以口頭形式流傳，足見藏族人民喜愛之深。他那首著名的詩《那一天，那一月，那一年，那一世》就有三個版本，我只好選擇最喜歡的與大家分享：
　　“那一天，我閉目在經(jīng)殿的香霧中，驀然聽見你誦經(jīng)的真言；那一月，我搖動所有的經(jīng)筒，不為超度，只為觸摸你的指尖；那一年，磕長頭匍匐在山路，不為覲見，只為貼著你的溫暖；那一世，轉(zhuǎn)山轉(zhuǎn)水轉(zhuǎn)佛塔，不為修來世，只為途中與你相見。
　　倉央嘉措，是藏教活佛中的另類，是藏民心里不老的傳奇，是藏族歷史中的永遠飄逸的靈魂……